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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师仁的陌刀此刻已收起,刀身的穿地弩图纸在佛焰下泛着微光。他转头对泥婆罗千夫长说:“穿地弩造得如何?若是遇到天竺主力,正好用得上。”千夫长立即掏出羊皮纸,上面画满了穿地弩的零件图:“王校尉放心,半个时辰内必能造出三架,泥婆罗的兄弟们都是造弩的好手,保证能射穿地牢的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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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百夫长则率着锐骑守住密道入口,短弩上弦,长矛出鞘,警惕地盯着外面的动静。地道外的天竺守军呐喊声越来越近,却始终不敢踏入血字与佛焰的范围——想必是被“以正诛邪,以佛燃冥”的判词震慑,不敢轻易冒犯这神异的景象。
王玄策跟在典狱长身后,断足踩着金色溪流前行,佛骨的光芒照亮了脚下的道路。密道两侧的石壁上,渐渐显露出更多的字迹,有的是唐军士兵刻下的姓名,有的是唐人后裔留下的求救信号,还有的是文成公主布下的机关标记。这些字迹在佛焰的映照下,如同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支复仇的队伍,期待着重见天日的时刻。
走到石门跟前,典狱长颤抖着插入钥匙,铜锁“咔哒”一声打开。石门缓缓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门后是一座巨大的地宫,地上整齐地排列着三百多个土坑,每个土坑前都插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唐军士兵的姓名和籍贯。地宫中央,一尊残破的铜佛矗立着,佛身上刻满了梵文咒语,正是当年被劫的佛骨供奉之地。
“这些...都是十年前被阿罗那顺俘虏的唐军兄弟...”典狱长跪倒在地,泪水滴落在木牌上,“他们有的战死,有的被虐杀,阿罗那顺不让他们入土,就这么曝尸在这里...小人偷偷给他们立了木牌,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有人带他们回家...”
王玄策走上前,轻轻抚摸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大唐左卫校尉李忠,京兆府人”。他想起去年使团遇袭时,李忠的儿子李二郎也是使团成员,最后死在了阿罗那支的刀下。如今父子二人的遗骨都留在天竺,今日,终于能让他们一同魂归故里。
青铜地灯的佛焰此刻突然飘向铜佛,灯盏中的佛血洒在铜佛身上,铜佛竟缓缓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卷《金刚经》——与之前骨笛中塞着的“底层篇”残页恰好能拼合完整。经文在佛焰下自动展开,最后一页写着文成公主的字迹:“唐旗所至,邪祟尽散;佛骨所照,亡魂归乡”。
“兄弟们!”王玄策举起怀中的佛骨,佛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宫,“今日我们不仅要报仇,还要带你们回家!长安的亲人还在等你们,大唐的土地还在盼你们!”
八千余骑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地宫顶壁的石屑簌簌落下。蒋师仁的陌刀指向地宫深处的另一条密道——那是通往王宫的最后一条路,阿罗那顺的主力就在前方。典狱长和唐人后裔们纷纷站起身,有的拿起铁链,有的举起火把,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王正使!我们跟你们一起杀!就算是死,也要为兄弟们报仇!”
佛骨的光芒愈发耀眼,“以正诛邪,以佛燃冥”的判词在空中盘旋,金色溪流顺着地宫的缝隙漫延,将三百多个土坑中的遗骨轻轻包裹。王玄策走在最前,断足踩着金色的溪流,怀中的佛骨、手中的铜节、腰间的卦钱相互呼应,身后是八千余骑复仇的铁骑,身旁是幡然醒悟的唐人后裔,前方是罪恶的王城,这场为了尊严、为了亡魂、为了大唐的决战,终于要在地宫的佛焰与血字中,迎来最后的冲锋。
第五卷 王城对决 第十二章 贱民引路
第五节 金蛇弑王
佛焰与血字的光芒突然从四面八方收束,如潮水般涌向密道尽头。金光汇聚之处,竟缓缓凝出一道僧袍身影——玄奘法师的轮廓在光华中若隐若现,手持锡杖,面容慈悲却带着凛然正气。他抬手抛下一枚青铜指南鱼,鱼身在空中化作三百道金线,如利剑般刺破岩层,精准刺入天竺王宫王座底部,金线入石的瞬间,整座王城都传来沉闷的震颤,地砖缝隙中渗出淡金色的光液。
王玄策的断足踏着金线前行,缠在脚踝的金线与王座方向的光液遥相呼应,每走一步,怀中的青铜地灯便亮一分。他抬手将地灯与典狱长献上的血书相触,地灯佛焰骤然暴涨,血书的字迹脱离纸面,与金线、佛焰交织在一起,顺着密道顶端的光痕升向云端。在空中,字迹与金光凝结成《大唐西域记》中缺失的终极预言:“冥路既破,王座当倾”,预言每个字都泛着赤金光泽,映得王宫方向的天空都染成金色。
“王正使!前面就是王宫地宫入口!”蒋师仁的陌刀早已出鞘,刀身吸附着地道内最后残留的秽气,秽气在刃面凝成黑色纹路,却被佛焰渐渐炼化。他挥刀劈向地宫石门,刀风刚触到石壁,刀身突然浮现出鎏金字迹——竟是太宗皇帝御笔亲书的《圣教序》终章:“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字迹随刀势流转,劈在石门上时,石门如纸糊般碎裂,碎石中飞出无数金线蛇,顺着通道游向王宫深处,蛇眼的光芒照亮了地宫的每一处角落。
王玄策紧跟其后,怀中的佛骨与空中的预言相互感应,之前消散的铜佛碎片此刻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他头顶凝成一尊完整的铜佛虚影。铜佛垂眸,手掌朝下,金粉如细雨般洒落,落在地道内残存的污水上,瞬间烙出八个大字:“秽土净尽,唐道永光”。金粉入污水即凝,即便水流涌动,字迹也丝毫未散,如刻在水上的烙印,随着金线蛇群的游动,朝着王座方向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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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百夫长率着一千二百骑锐骑冲在最前,牦牛皮甲在金光下泛着油光,长矛刺破地宫的瘴气,将沿途的天竺守军挑落马下。泥婆罗七千骑兵则列成盾阵,藤盾相互咬合,挡住从上方落下的巨石与箭矢,千夫长手中的穿地弩已组装完成,弩箭对准地宫深处的守军阵列,“咻”的一声射出,箭簇穿透敌军铠甲,在墙上炸开金色光雾,光雾所到之处,天竺士兵手中的兵器纷纷落地,竟被金光震慑得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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