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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泰半是为了儿女私情, 只是眼下国家动荡他又大孝未过,想来还是不应大张旗鼓将自己与疏妍之事向外说, 方献亭斟酌片刻, 答:“宋氏兄弟避居金陵,但在士林间仍声望甚隆,臣赴江南欲请之为陛下效力。”
这自是合情合理的说辞, 卫钦听了神色却是不豫,声音也凉了些:“宋氏……当初方公去前曾将朝事托于那兄弟二人之手, 此后不过稍遇父皇叱咄便避若惊弓之鸟, 如今朕已登基又何须他家效力?便自此在江南乞了骸骨罢!”
如此情状分明是还对宋氏怀怨,恼对方在他境遇最为艰难之时未予助力,照理说此等事方献亭本是不耐管的,但如今念着宋疏妍, 还是……
“宋氏毕竟清流出身,当初又涉案甚深受先帝迁怒, ”他隐隐替宋氏开脱着,“如今陛下登位万象更新,朝堂也正值用人之际,若……”
点到即止。
的确,过去朝堂已被方钟两党一分为二,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钟党之众自然要被清洗,眼下朝堂半壁几乎皆被革除、能用之人本就稀少,若天子肯放下对宋氏的心结,那么……
卫钦叹息一声,也知方献亭所言在理,沉吟片刻后又摆摆手,说:“这些文臣任免说来倒在其次,眼下最紧要的还是你与娄啸征西之事……”
他深吸一口气,神情又有些不安了,稍后衡量着说:“贻之,你应知朕视你若手足,自是万事以你为重……但娄啸将军毕竟年高德劭,此次平乱朕以他为正而以你为副,你……”
这话是说得太体恤了。
镇国大将军本是从二品,征西大将军则是从三品,这意味着此次平乱方献亭将为娄啸副手,在战场上更要听其调遣;颍川方氏虽是当世第一,但方献亭毕竟才不过二十二岁,那娄啸将军当初是与方贺称兄道弟的,如今又岂有对方献亭一个晚辈俯首听命的道理?
“陛下此言过重了,”方献亭会意后立刻接口,“关内娄氏忠勇过人,娄啸将军亦是臣的世伯,此次以他为正本就是理之所在,臣必当恪守本分听凭安排。”
卫钦闻言长舒一口气,一边拍着方献亭的肩膀一边连说三个“好”字,又慨叹:“你自是顾全大局通晓利弊的,有你在朕才放心……”
话到一半却又忧虑起来,一默后再道:“只是此次兴兵另还有一桩难处……”
其实即便天子不说方献亭也明白,是军饷筹措出了问题。
方氏族人遍布朝野,尤其兵部更在他伯父方廉辖下,是以即便这段日子身在长安之外也知晓朝廷在筹措粮饷时遭遇的重重困难——先帝暮年好兴土木,单是数次东巡便耗费甚巨,遑论又多次修缮宫室新造道观,连年下来共计花去数百万贯;朝廷为守边地设下十方节度使,而因钟氏数番作梗削藩多年来皆不见成效,这几员大将不单手握兵权、更掌属地财政大权,近些年上交朝廷的税赋接连折损,分明是饱其私囊贪赃枉法。
人祸之外又有天灾,譬如此前棣州水患便令朝廷损失惨重,一桩桩一件件堆叠在一处,致使新君一登大位便面临国库空虚无钱可用的窘境,而此次平叛要调动二十五万兵,大军在外每日消耗钱粮无数,至少也要打上半年,这其中需要的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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