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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道:“夏阁老有一颗公心,明知前路刀山火海他也不会退,严家退让了,个中伎俩瞒不过夏阁老,但他的攻势仍然不会减弱半分。”顿了顿,接着说道,“闻人诠是切入点,仅仅是一个开端,不足以彻底打开局面,浚川先生才是那个能够彻底打开局面的关键点。”
高拱道:“公心也罢,私心也好,局面一开,往诛心了说,朝堂之上就是夏阁老一家独大,再没有哪位朝臣可制衡于他。文武百官无人能制衡夏阁老,那就只有陛下了。”
张居正道:“严家后退一步,等同是夏阁老向前一步;而扯出浚川先生,既给了夏阁老铺了一条通向或坐大或孤立的道路,又顺了陛下乱中求机的意思。”
高拱道:“一退一捧一顺,如此一来,严家大大淡化了自己的存在感,而夏阁老则成了众矢之的,上得陛下忌惮,下遭群臣反弹。”
沉默少顷,张居正道:“老师,严家用浚川先生拱火……那李尚书是他们的退路?”
徐阶道:“不错,李尚书就是严家的退路,一箭三雕的退路……”
张居正道:“事态若真是那样发展,会是陛下所希望的么?”
徐阶道:“陛下不在乎朝臣用什么法子相争,以退为进也是一种争斗之法,只要事态还在陛下的掌控之中,怎么发展都行。严家以退为进,有所损伤肯定是在所难免的,关键在于如何保全根本。但如果夏阁老在穷追猛打之际,还能积极地迎合圣心,严家的如意算盘要打响,那便难了。陛下不在乎谁输谁赢,因为最终的赢家只会是陛下。夏阁老倒了,陛下会扶植另外可以抗衡严家之人;严家被吞了,陛下也有法子打压夏阁老;夏、严两方都倒了,自然会出现新的取代之人。一如开封吴家,没有了夏公谨,还有张公谨李公谨,没了严家,还有王家钱家。”有句话徐阶没明说:朱厚熜在乎的是永享至高无上的皇权,人有生老病死,想要永享,便要长生不老,在这之前,时不时地稳固一下皇权和朝堂是十分必要的,不使积弊过线,不然长生不老实现了,江山却没了,皆枉然。
高、张二人默默消化,暗暗惊骇。
沉静良久,高拱问道:“严家的意图应当缄之于心,何以反宣之于口?又为何要在这个当口提出‘五人一诺’?”
徐阶道:“这个问题靠说解是难以说解清楚的,等你到了火候,自然会通晓,现在暂且称之为试探吧。”
高拱细细品味一番,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徐阶说得很干脆,“一切都只流于口头,陛下的这篇大文章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变数太大了,笔触可不光光只在朝堂上,还有墨烟海、鞑子、江湖武林等等,没个几年光景难见分晓。在此之前,你安安心心做你的翰林编修,你踏踏实实读你的书,修身养性,韬光养晦。”顿了顿,仰望房顶,仿佛双眼能穿透房顶,雄视天地,“现在是属于过去的年轻人的,将来是属于现在的年轻人的。”
最后一句话点燃了高、张二人体内年轻的热血,二人四目齐放异彩。
又是一阵沉静过后,高拱道:“朝堂上陛下抛出了一个闻人诠,不知针对墨烟海、鞑子、江湖武林,陛下会出什么样的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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