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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祁白露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但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他完全没有印象。郑昆玉不在房间,祁白露看到旁边的枕头上有浅浅的凹痕,这么说郑昆玉昨天是睡在这里了。祁白露伸手去摸枕头,抚平了上面的皱痕,他看着变平整的枕头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慢吞吞地穿衣起床。
除了晚上的应酬,他一整个白天都没有通告,所以可以很闲适地刷牙洗脸,祁白露懒得换衣服,在睡衣外面披了件针织外套往楼下走。郑昆玉没在客厅,也没在餐厅,但是餐厅桌子上放着早餐外卖,祁白露把三明治扔进微波炉里加热,去摸放在自己位置上的那只杯子,里面的咖啡已经凉透了。
他跟郑昆玉吃东西每次都会坐在固定的位置,所以祁白露知道这是给他留的。难道郑昆玉叫过他起床吗,祁白露抱着杯子有些迷惑。
房间里没有郑昆玉,但处处都有他留下的痕迹,祁白露看到他的鞋子还在,就知道郑昆玉人还没走。他吃完了早餐,推开露台的门走到小花园,果不其然,看到郑昆玉坐在花园里抽烟。
早上十点的阳光很好,照在人身上却没有太多暖意,虽然快要三月了,但北京还是很冷。郑昆玉披着外套坐在椅子里,祁白露从后面走近了,看到那只烟灰缸里丢了不少烟头,估计郑昆玉在这里坐了很久。
听到身后渐渐走近的脚步声,郑昆玉也只是微微侧了下头。花园里种的大多是月季和玫瑰,现在没到开花的季节,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和蜷缩的叶子,放眼望去尽是陈旧的绿意,蒙了一层灰似的。祁白露走到他的身后,仿佛有话想说,但真的走到郑昆玉旁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郑昆玉等了片刻,摆正了头颅重新看着正前方,烟气被风吹得一缕一缕兜起,祁白露道:“今天很冷。”
没人出声,这句话很快被吞进了初春的风里,连祁白露也只顾着想心事,忘了外面的确很冷,自己还光裸着脚踝没穿袜子。
宿醉之后,难免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揭过去,倒就像是梦里的情形,祁白露有些怀疑那真是自己做的梦。只有在梦里,郑昆玉才会说那样的话,就像巴黎的那一夜也是一场梦。他突然来那么一下子,祁白露还能受得住,但接着又来了第二下、第三下,祁白露就要怀疑人生了。
郑昆玉抽完一整根烟之后,这才掐灭烟头,站起来回头看他,这一看就蹙起了眉,因为祁白露穿得很单薄,郑昆玉的目光从他的脚踝往上升,道:“知道冷还跑出来。”
这句话算是对那句“今天很冷”的回应,但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听起来便不是一个对话,宛如一支找不到靶子的箭“吧嗒”落在了地上,没什么力度和威胁性。郑昆玉两步走上前,把自己的大衣盖在祁白露的肩膀上,推着他往回走,祁白露走了几步,没有听到郑昆玉说别的,一颗心也就慢慢落了回去,看来郑昆玉没有提起昨晚的意思。
于是祁白露很配合,一整天都没刻薄他,郑昆玉也没找祁白露的麻烦,两个人跟往常一样和平相处,甚至看起来相敬如宾。晚上他们跟阮秋季以及电影监制吃饭,气氛一直和乐融融,反倒是阮秋季有那么一会儿沉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过完年后,影视圈大大小小的项目都陆续开动了,郑昆玉的工作忙了起来,自然没空一直陪他,他订了飞云南的机票,过两天就会离开北京。祁白露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郑昆玉离开的那天早上他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听到行李箱拖动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郑昆玉站在床前,郑昆玉看他醒了,戴着手套的手扶住他的下颔,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脸。
祁白露觉得痒,在被子底下缩着肩膀问他要走了吗,郑昆玉说对,然后那个吻又辗转落在了祁白露的嘴唇上。虽然只是轻轻一贴,可祁白露的睡意被贴得荡然无存,他的眼皮向上掀,眼神有那么一丝茫然,这个吻过于温情了,温情得不像是来自郑昆玉。郑昆玉看进他的眼底,放开他直起身,祁白露直愣愣地看了他两秒,这才道:“……一路平安。”
郑昆玉就这么走了,祁白露下午有试镜,打电话让程文辉来接自己。试镜不用化妆,他们两个就没带化妆师和助理去酒店。在车上的时候,程文辉念叨片方太过吝啬,到现在没说第二次试镜要试哪一段剧情。他看祁白露不出声也不看剧本,以为他有十足把握,便问:“你前天不是跟阮秋季出去吃饭了吗?他们怎么说。”
突然听到阮秋季的名字,祁白露从角色中回过神来,云天传媒是《泉水凶猛》的主投资方,所以阮秋季对他印象如何至关重要,那几乎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
试镜的人最后只剩下祁白露、一个素人和佳兴娱乐公司的某男演员。蔡桐越得知自己落选之后,特地在微信给祁白露发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符号,对他阴阳怪气,祁白露没理他。
祁白露慢半拍地望向程文辉,于是程文辉明白了,自己问也白问,说不定吃饭的时候,祁白露还在神游太空。
程文辉看着膝盖上的资料,手指点了点那张佳兴娱乐的男演员的照片,道:“之前潘效言放出选角墙的事,就是为了让我们跟蔡桐越鹬蚌相争,他好让自己的人抢角色。但他的眼光忒不好,这人除了形象符合角色,有一点演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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