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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章书闻在附近的小旅馆开了间房,50块钱一晚。
旅馆是私建的,房间里除了床只有一张木桌,四件套虽然洗过,但摸起来粗糙中带着濡润感,还有些星星点点的黑斑。章书闻随意瞥了一眼,很想收拾整洁却无从下手,眼见余愿都困迷瞪了,无奈下只能将就着躺了下来。
他们没洗漱,身上黏糊糊的,抱在一块实在算不上舒服。可余愿像是怕一睡着哥哥就又会不见,双臂紧紧缠着章书闻不肯撒开。
老式空调驱赶腾腾的热意,章书闻和余愿没有盖不干净被子,连体婴一般地蜷在坚硬的床板上。
两人在外头“流浪”了一晚上,又刚经历过一场“恶战”,早就疲惫不堪,本该是倒头就睡,章书闻的脑子却无法当即停止转动。
郑伟把赔款都糟蹋光了,他们两个没有资金来源,章书闻的压力倍增。单单只是支撑起生活就已经足够艰难,更别谈往后的住处、余愿的学费。
暑假攒下来的存款不到六千块钱,这远远是不够的。
温热的呼吸洒在章书闻的颈窝里,他低头一看,余愿的脸颊被挤压得有点变形,眉头拧着,熟睡之余很缺乏安全感,搂在他脖子上的手收得很紧。
章书闻拿指尖轻轻地蹭了下余愿的腮肉,柔软的触感缓解他沉甸甸的心情。
明天的风雨明天再淋,今夜先睡个好觉吧。
章书闻将下颌抵在余愿的脑袋上,闭上了眼睛。怀里的实感让他在三个月以来,耳边终于不再一直回响着余愿那句“别不要我”。
翌日,章书闻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假。
经过这一回后,班主任多多少少了解他家里的复杂情况,并未太为难他,只是校规也要守,处分不能少,回校还得写检讨书。
章书闻请了三天假,在协华和乐高折中地段的自建房找了落脚点。
一间十五平的单间,摆下一张床和桌子后几乎没有可以走动的地方,洗手间狭窄、破烂,水管上全是污点,墙面还有因为潮湿而滋长的霉菌,不带洗衣机和冰箱。好在有一个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阳台,每天日出的时候朝阳会短暂地照进这间阴暗的屋子里,最重要的是,租金低廉,一个月只需要三百五十块钱。
环境是糟糕了点,可现实不给章书闻挑拣的资本。
签了合同又收拾好屋子后,章书闻和余愿简直是灰头土脸。他在地摊买了几件打折的衣服,奔波两日后得以冲澡换下脏衣物。
章书闻把余愿锁在屋子里,回校办理退宿,将寝室的东西都搬过来。
退宿的手续还算顺利,陈永乐自告奋勇帮他搬行李,只是抵达他居住的地方时半天说不出话来。
出租屋的楼下是一些小店面,吃穿住行都还算便利,只是到处都有排水沟和垃圾,飘着一股难闻的味儿,而这间甚至还没有陈永乐房间大的地方,往后就是章书闻和余愿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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