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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昀芸抱着被子爬上床,段莠在另一边已经闭上眼睛,依旧是像刚才那样仰面睡,段昀芸心想段莠这样好不设防,又想了些有的没的,才小心地铺好被子钻进去。
又躺了许久,明明床垫柔软内陷,却让段昀芸跟砧板一样躺着,手放在大腿两边贴着中线,一根指头也不敢动,旁边躺得可是段莠,她平常又肖想着又不敢惹,段昀芸想干脆背过身,半天没鼓起翻身的勇气,其实段莠离她不近,床很大的,而且质量上等,她这边怎么动那边都不会晃一下,刚刚她在自己房间就试过。
装作平稳呼吸着,段昀芸毫无睡意,开始想晚上吃饭时的事,张跃建在里头算是小辈,所以点菜张罗都是他来的,但就算他做服务角色,也显得那么清高,也是大家都看得起他。他还让段昀芸加她喜欢的菜,还问她的忌口,那是在吴主任进来前,于是大家对她都特别热络,桌上的闲聊也说她的事,有个人问她在哪里上学,段昀芸讲了,问的那个指向一个来段宅吃过饭的中年人,说王老师也是这个学校,后来上了c大,往后说远了,说在座各个名校出身,将来段昀芸去哪都有的照应,段莠这时候一笑,说我那我可先替她谢谢各位了。
段昀芸贴着枕头小心侧了侧脸,段莠依旧仰面躺着,完全是睡熟了,段昀芸又稍支起来身子,这一阵动作里段莠一根眉毛也没有动静,段昀芸又多看了一会,身子不觉地酸了,她要躺下去,半道却把自己送出去,一丝犹豫也没,直直去挨段莠的嘴唇,点了一下,还等了一会,又用脸颊贴了他的下巴。
然后就飞速钻了回去。
她钻被的动静可不大,背对着段莠把半张脸埋好,被被子软凉软凉托着,她可不怕被段莠发觉,单纯是有点澎湃,她把段莠给亲了,简直属于壮举,有新科及第的得意,她感觉段莠或是睡了,或是要装傻当没有发生,上回他就这么敷衍他,往后也肯定会,段昀芸像穿了一件金钟罩,尽往虎口撩拨,已经开始预想后头的猖狂,舅爷爷不会怎么样她,不能接受,也不能拒绝,因为拒绝了就证明是“有”,他怎么能承认是有,不何体统,太违伦理道德。舅爷爷可是体面人。
段昀芸不自觉地,在被子里露了一张小狐狸的面孔,忽然身上被子被人抽走,她光秃秃地躺在床上,段莠明明白白地说:“回你自己屋去。”
段昀芸不动,奇怪,刚才她睡不着,胸口闷闷的还作痒,出来晃荡心又是吊着的,然后去看段莠,反而很平静,段莠抓住她偷窥,她也不是很害怕,刚才躺下了也没觉得什么,好像他们本该就如。把嘴贴上去,含着那软软的,她也是很镇定,而段莠一开口,让她的心像才醒了一样,狂乱地跳动起来,胸口涨得发痛,呼吸里都像欠了什么,然后越来越不受控制,房间很静,段昀芸都感觉段莠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了,然而段莠说完这两句后,屋子里是暗寂的静默,因为段昀芸根本不敢转过脸去,见不到段莠,就让她侥幸刚刚她是不是仅错听了,或者现在就是在做梦。
她还想这样侥幸下去,忽然背心被戳了一下,力道硬得让她差点喊出来,无法再装死,段昀芸只好扭过头。
她被抢走的被子堆在中间,段莠已侧过来身,但被子把他的脸遮住了,让她看不见他,只跟空气对峙。段莠说:“我睡觉浅,段昀芸。”段昀芸不知道他什么表情,也辨不得他这是个什么语气,但这些字一道道雷似的击打她。
心还在跳,跳得让她觉得她要死掉了,段昀芸知道她的角度看不见段莠,但段莠看得见她。她下意识去抓胸口,抓薄薄的肩带,却一路摸到手臂才拾到,这让她产生羞愧,好像她是故意勾引,可是她就是想去亲近他一下在段昀芸四五岁的时候,会跟洋娃娃搂在一起睡觉,早上给它梳头,晚上给它擦脚丫,时常凑过去含洋娃娃的手指,撅着嘴亲它的头发、脸颊。她的口癖就是这样,喜欢用嘴亲近人,不过今天施展给人,一下子就受挫。
段莠又支使了段昀芸一次,让她回自己房间,可她的被子还让他拽着。段昀芸慢慢地竟然变得生气了,她跪坐在床上,拉着自己的肩带瞪着段莠,段莠看她这个样子,说她:“今晚不睡了?”
段昀芸说:“我睡不着。”
“为什么?”段莠问:“害怕?”他声音轻极了:“舅爷爷不是在么。”这句倒出奇地温柔,是哄她。
段昀芸还记得刚刚被戳那一下,说:“反正我睡不着。”
段莠忽然把那团掩着他的被子压了下去,露出整张脸来,段昀芸一时间就被慑住,她总觉得段莠漂亮,忘了他吊稍眉眼本来的凶相,这会眼珠浅浅流光,锥子样的锐,他说:“睡不着就要闹我?”
段昀芸一点也没尴尬,可也说不出所以然,于是照常地闭紧嘴巴,转身就要爬下床,而段莠竟然抓住了她的脚,段昀芸惊得不行,哪里敢动,脚心蜷起来小腿抬着转过头,段莠望住她,眼睛细细的一道,末尾往上挑着。
段昀芸心里在抽气,这是段莠,她料定段莠不会怎么样她,也同样料定自己不敢,明明段莠眯着眼睛,又在笑的样子像调情,可是她就是不敢往那里想,因为段莠是她的舅爷爷,虽然血缘很远,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亲戚,怎么会有别的事情发生?如果现下换做别人,李维笃、张跃建,段昀芸会毫不犹豫地扑回去,要什么就拿什么,可是段莠不一样,拿起来后又怎么放下,但此刻段莠又比往常更惊心动魄地迷惑着她的心神,从开始有男女之情后段昀芸头一次尝到这么汹涌的、恨不得肝脑给他涂了地的狂热,段莠这带蛊惑的神情,暧昧的嗓音,若即若离的话语,像海妖一样牵扯着她。
段昀芸平常里想起段莠,手掌总瘫软下去,她想把握住他,想占为己有,可是丝毫使不上力,就连用他做个肖想的对象,也是得刻意套着模糊的壳子,略略的擦过去,一旦幻想里段莠有了清晰的眉目,她立刻就停止掉了,但朦朦胧胧的一个壳子,也能让她情不自已地揉得连泄掉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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