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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未动,目光扫过光痕组成的“破咒篇”,指尖刚触到“以兵气冲咒核”几字,蒋校尉突然低喝一声,陌刀带着千钧之力劈向光幕。刀气如白虹贯日,瞬间斩开悬浮的光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祭坛中央的黑石地面被刀气震得碎裂,碎石飞溅中,露出下方一块青石板——石板上刻满细密梵文,正是玄奘法师当年西行时留下的“五天竺秘咒注”!可此刻石板上的梵文却被篡改得面目全非,原本镇压邪祟的经文被添了数行扭曲符号,篡改处正渗出点点朱红,凑近便闻见一股辛辣气味,竟是能解百毒的辰州朱砂,想来是玄奘当年早留后手,以防秘咒被恶人利用。
“是解毒朱砂!”王玄策俯身拾起一块黑石碎片,指尖沾起朱砂细看,“当年玄奘法师早料到有人会篡改秘咒,特意用朱砂嵌在刻痕里,这是破咒的关键!”话音未落,他突然想起怀中的铜佛残核,忙将碎片取出,用力按在石板篡改处的朱砂上。铜佛碎片刚触到朱砂,便发出“滋啦”一声轻响,碎片上的佛血与朱砂交融,化作一道赤金液流,顺着梵文刻痕蜿蜒而下。
刹那间,整面经墙上的血咒突然逆流——原本向下流淌的血字倒卷而上,三百行“诅咒篇”文字如潮水般退回砖缝,“噬唐”立体符文剧烈闪烁,像是被无形之力撕扯。不过瞬息,所有血渍在墙面重新聚合,竟拼出了七幅微型画面:每幅画面都刻着天竺大祭司举行人祭的场景,从子时的“引魂”到亥时的“封咒”,七个秘密时辰的祭祀细节清晰可见,画面中被绑在祭台上的人影,穿着的正是大唐驿卒的服饰,看得蒋校尉目眦欲裂,陌刀握得咯咯作响。
“这群畜生!竟用我大唐儿郎做人祭!”蒋校尉的怒吼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骨笛声。那笛声尖锐如鬼哭,听得人头皮发麻,祭坛四周的暗影中,数十名身着黑袍的天竺咒师突然现身,他们手中握着细长的胫骨法器,法器顶端缀着风干的眼珠,正随着笛声左右晃动。可还未等咒师们念出咒文,他们周身突然燃起青黑色火焰,竟是毫无征兆地自焚起来!
火焰中传来咒师们的惨叫,胫骨法器从他们手中脱落,滚落在王玄策脚边。王玄策俯身捡起一根,指尖刚触到法器表面,便觉触感异常——这胫骨质地坚硬,表面刻着细密的梵文,竟是用唐军俘虏的腿骨雕刻而成!他心头一紧,抽出青铜解咒刃,小心翼翼地撬开胫骨中空的腔体,只见腔体内的骨髓早已凝固,却嵌着一根三寸长的银针,银针顶端刻着极小的“九”字,正是鸿胪寺密探陈九郎的标识!
“是陈探尉的银针!”王玄策捏起银针,指腹摩挲着针身。去年使团遇袭时,陈九郎负责传递密信,想来是他被俘虏后,察觉咒师要用唐军腿骨做法器,便趁隙将银针藏入骨髓,借着法器留存下来。此刻银针突然在他掌心自鸣,发出“嗡嗡”的震颤声,随着震颤加剧,银针从他指间飞出,悬在血雾中快速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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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根从胫骨法器中取出的银针在空中汇聚,竟组成了一行鎏金小字,正是文成公主的密令:“咒起三刻,佛骨镇邪”。八个字悬浮在半空,金光穿透血雾,照亮了祭坛深处——那里竟藏着一座半埋在土中的佛骨舍利塔,塔尖泛着淡蓝微光,想来是当年文成公主嫁入吐蕃时,特意从长安带来的释迦牟尼佛指骨舍利,为的就是防备天竺咒术作祟。
“原来如此!”王玄策眼中闪过明悟,转身看向蒋校尉,“蒋校尉,文成公主早有密令,血咒发作三刻之内,需用佛骨镇压邪祟!方才铜佛残核引出血咒破绽,此刻佛骨舍利便是破咒的最后关键!”
蒋校尉重重点头,陌刀直指祭坛深处的舍利塔:“王正使放心!末将率部守住祭坛,绝不让半个天竺人靠近!”说罢,他转身对身后的泥婆罗骑兵大喝,“列盾阵!守住舍利塔方向!凡靠近者,格杀勿论!”三百泥婆罗骑兵齐声应和,藤牌交错叠起,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陌刀从盾缝中探出,寒光直指暗处。
吐蕃骑士统领勒玛也率部行动,一千二百骑士分成七队,分别守住经墙上血咒拼出的七个时辰印记,狼头弓上的箭矢已搭好,箭尖对准了祭坛四周的入口。远处的曲女城王宫内,骨笛声突然变得急促,隐约传来天竺兵卒的呐喊声,想来是大祭司察觉到血咒异动,正派兵前来阻拦。
王玄策握紧青铜卦钱,缓步走向舍利塔。那枚鸿胪寺密探的银针仍在半空悬浮,组成“咒起三刻,佛骨镇邪”的密令,金光越来越盛,将他的身影映得发亮。他俯身抚摸舍利塔的塔身,指尖触到塔身上的梵文刻痕,突然想起去年使团遇袭时,陈探尉推着他逃出重围的背影,想起二十八位兄弟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想起翻越雪山向吐蕃借兵时,雪水浸透甲胄的刺骨寒意——所有的隐忍与仇恨,都将在今日,随着佛骨镇邪、血咒破解,化作踏平王城的利刃。
“陈探尉,兄弟们,等着我!”王玄策低声呢喃,将青铜卦钱嵌入舍利塔的塔尖凹槽。只见卦钱与塔尖相接的瞬间,舍利塔突然通体发亮,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刺夜空。光柱掠过经墙,那些血咒拼出的人祭画面瞬间消散,逆流的血字停止涌动,“噬唐”符文开始寸寸碎裂;光柱扫过祭坛四周,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天竺咒师刚要念咒,便被金光穿透身体,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蒋校尉看得目瞪口呆,陌刀上的刀气竟与金光共鸣,他忍不住高声呐喊:“王正使!血咒要破了!”
王玄策抬头望着冲天光柱,掌心的青铜解咒刃与铜佛残核同时发烫。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血咒破解之日,便是他们率八千余骑踏平曲女城王城之时,去年使团二十八人的血债,今日要用天竺大祭司的头颅,要用整个王城的臣服,彻底偿还!而那枚鸿胪寺密探的银针,此刻已落在舍利塔前,针身泛着金光,仿佛在见证这场迟到的复仇,也在指引着他们,向着王城深处,继续前行。
第三节 :银针定神
王玄策断足踏入弥漫的血雾,靴底金线突然挣脱绑带,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那些嵌在胫骨法器、藏于佛骨塔周的鸿胪寺银针,竟被金线一一串联,数十根银针悬空而起,在咒力激荡的血雾中交织铺展,最终凝成《太白阴经》中记载的“逆咒阵”——阵眼处银针密集如星,阵纹则循着金线轨迹延伸,每一道银线都泛着冷光,与血雾中的黑气相撞时,迸发出细碎的火花,像是在以针为刃,割裂咒术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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