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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在!”蒋师仁回头,声音洪亮。
“备好火箭,烧了这些雷车!”王玄策的目光扫过战场,银节指向曲女城的城楼,“今日,咱们就用这些雷车,为使团的弟兄们,祭旗!”
蒋师仁重重点头,当即下令弓箭手准备火箭。箭矢上的火硝被点燃,映红了半边天空。王玄策攥着那截青铜避雷针,针尾“显庆十四年”的暗记虽已焦黑,却依旧透着大唐的威严。他知道,今日之战,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大唐的尊严,为了那些埋骨天竺的弟兄,他们必须赢,也只能赢。
火箭如雨般射向雷车,青绿色的火焰再次燃起,这次却是烧向战车本身。青铜战车在火焰中扭曲,“戒日王造”的铭文逐渐融化,车辙里的《雷火篇》残页被烧成灰烬,随风飘散。阿罗那顺用唐使骨灰炼制的《霹雳火配方》在火焰中化为乌有,铜佛残核上的佛血被烧得沸腾,竟滴落在一名天竺驭手的脸上,那人惨叫着倒地,被吐蕃骑兵的马蹄踏成肉泥。
王玄策站在战场中央,银节高举,身后是八千余骑复仇的人马,身前是燃烧的雷车阵,曲女城的城门已近在眼前。他仿佛能看到城楼上阿罗那顺惊恐的脸,能听到去年遇害弟兄们的欢呼声。残阳如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大唐的旗帜——那面被战火熏黑,却依旧挺立的旗帜,正随着风,朝着王城的方向,猎猎作响。
第二节 :卦钱引雷
王玄策俯身从铠甲残片上捻起那枚青铜卦钱,指尖刚触到钱面“鸿”字纹,卦钱突然震颤起来,细如蚊足的电流顺着指缝爬上手背,与银节上的“王”字纹遥相呼应。他手腕微扬,卦钱被挑至半空,阳光穿透硝烟落在钱孔上,竟投射出一道靛蓝色光幕——光幕在空中舒展,如展开的兵书竹简,密密麻麻的纹路交织成《卫公兵法》中早已失传的“破车阵”图谱!
图谱轨迹被雷车逸散的雷火映得发紫,每一道线条都对应着一辆雷车的走位,甚至标注出驭手的换气节奏。王玄策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的卦钱,是鸿胪寺密探特制的“观阵钱”,当年张九郎出发前曾说“此钱藏兵法,遇雷则显形”,没想到今日竟在曲女城的战场上,以这样的方式重现。他盯着光幕中“断轴、焚轮、破核”三个朱红篆字,突然明白去年密探们早已察觉阿罗那顺的异动,只是来不及传信便已遇害,这枚卦钱,是他们留在世间最后的战报。
“王正使!电网拦路!”蒋师仁的吼声从阵前传来,他的陌刀已劈断三根从天竺兵手中掷出的铁索,刀身却被突然亮起的电网缠上——那些电网竟是从雷车两侧的铜轨中引出,紫蓝色的电流顺着刀身爬向蒋师仁的手腕,鎏金鳞甲上的龙纹突然亮起,将电流挡在甲胄之外,却仍震得他手臂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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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策挥袖将卦钱光幕定在半空,提刀冲向蒋师仁,银节扫过地面时,突然勾到一截凸起的铜轨。“劈开它!”他对着蒋师仁喊道,话音未落,蒋师仁已拧身旋刀,陌刀带着破风锐响劈向铜轨,“铛”的一声脆响,铜轨应声断裂,断面处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竟是玄奘法师当年西行时,在曲女城刻下的“五天竺雷法注”!
只是那些刻痕已被篡改,原本疏导天雷的纹路被凿成了引雷的回路,凹槽里还渗出淡青色的药粉,风一吹便飘向唐军阵中。王玄策捻起一点药粉放在鼻尖轻嗅,眉头骤然拧紧——是“解雷散”!当年文成公主为防雷暴所制,能中和雷火毒性,阿罗那顺竟将这解毒药粉嵌在导电纹路里,妄图用雷火毒杀唐军,再用解药保全自己人!
就在此时,之前嵌入车阵的铜佛碎片突然从火焰中弹出,如断线的风筝般坠入药粉堆中。佛碎片刚触到药粉,淡青色的粉末瞬间沸腾起来,化作一缕缕青雾缠上雷车车轮。三百辆雷车突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原本朝向唐军的车头竟缓缓转向,车轮碾过铜轨刻痕,在城墙上拼出七道歪斜的纹路——王玄策一眼便认出,那是吐蕃雷师布阵时最致命的破绽!当年禄东赞曾告诫他“吐蕃雷法忌冲巽位,破之则阵乱”,而雷车拼出的纹路,正好指向曲女城瓮城的巽位死角。
“蒋校尉!巽位有隙!”王玄策高举银节,节旄指向城墙东南角,“率五百陌刀手冲阵,截断雷车与城头的连轴!”
蒋师仁应声领命,刚要挥刀召集部众,远处突然传来连环爆响——是天竺火弩手的阵地!只见数十名火弩手突然浑身抽搐,手中的弩箭掉落在地,弩管里渗出的硝石粉末竟泛着暗红色,王玄策眯眼细看,心头猛地一沉——那些硝石里,混合着唐军的骨灰!阿罗那顺不仅用唐使骨灰炼制霹雳火,竟连火弩的雷管都填了骨灰,妄图让唐军亡魂自相残杀!
更令人齿冷的是,每根弩管底部都压着一根银针,针尾刻着鸿胪寺的鸾鸟纹——又是密探的遗物!当年张九郎三人深入天竺火弩营,想来是想毁掉这些邪器,却最终殒命,连随身银针都被敌人当作压管之物,这般羞辱,比刀刃割肉更痛。
“铮——铮——铮——”银针突然自鸣起来,声音尖锐刺耳,竟盖过了战场的厮杀声。银针从弩管中弹出,在空中排成一列,雷暴云层中劈下的电光落在银针上,将针身映得透亮——银针竟组成了一行汉文小字:“震位三刻,佛骨镇雷”!
王玄策浑身一震,这是文成公主的密令!当年他离开吐蕃时,文成公主曾赠予他一枚佛骨舍利,说“若遇雷劫,可凭此舍利镇之”,只是去年逃亡时舍利不慎遗失,他原以为再也找不回,没想到密探们竟早已将密令藏在银针中,等着今日指引他破局。
“震位!看震位!”王玄策抬头望向天空,雷暴云层正朝着震位移动,此刻离三刻时辰仅剩一炷香的时间。他突然想起刚才铜佛残核染血引金线的场景,佛骨!那些铜佛残核,正是曲女城大寺的佛骨所铸!阿罗那顺熔佛骨造雷车,却不知佛骨本身就是镇雷之物,这便是文成公主密令的关键!
蒋师仁已率陌刀手冲到巽位,陌刀劈砍在雷车连轴上,火花四溅。吐蕃骑兵则趁着雷车转向的间隙,从左翼突入,弯刀砍向驭手的咽喉,泥婆罗骑兵提着长柄斧,将雷车的铜轮劈得粉碎。青雾缭绕的药粉渐渐散去,铜轨刻痕中的“五天竺雷法注”露出原本的纹路,玄奘法师的字迹在电光中泛着金光,仿佛在指引唐军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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