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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帝李乾顺则保持了一贯以来的镇定,马上派出特使,与金、宋二国缔结新的条约。夏国自建国起便被称作“四战之地”,既要面对吐蕃、回鹘的侵扰,又要与宋、辽两线作战,一手外交早已玩得炉火纯青。
辽国覆灭,令神州大地再次走到了岔路口,稍有不慎,西夏便是亡国的命运。
天已全黑,萧琨抵达贺兰山脚,收起龙玦,徒步走向山前村庄,改而搭乘村民的牛车自郊野入城。骑龙降落时,他必须距离皇宫甚远,别无他法,只因一月前,金龙在城郊之地显现,已令不少百姓亲眼目睹,更有人前去禀告夏帝李乾顺,声称“金龙天降,夏将大兴”。
万一这“祥瑞”再一次被西夏君臣亲眼所见,想必将引起朝野震动,说不定西夏将派出军队前往中原参加混战,意图分一杯羹,届时又将引起成千上万的伤亡,远非他本意。
北方大地深秋寥落,贺兰山顶的万古星空闪烁,银河横亘如瀑,无论人间是烽烟四起或太平盛世,星穹永远平静地照耀着每一个时代。
天脉散发着绚丽的光辉,于夜空中流淌,无数在神州挣扎的生灵,死去后都将汇入这永恒的河流。
与项弦分开之后,时间之神倏忽的话语便在他的内心深处不断回响。
萧琨长叹一声,大辽就这样结束了么?自夏禹铸鼎定九州,数千年来无数王朝轮转,犹如大海上的白沫,转瞬即逝。他的同胞、他的族人们成为金的战俘与奴隶,在哀哭与痛苦中等待着死亡。
来到城门外,漫长的旅途总算结束,萧琨为驱车人留下几个铜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下了牛车,在午夜时分走向宵禁的银川城。城内几星灯火,城门高处加强了戒备,他没有叩小门入城,而是跃过护城河,贴近城墙后以法术绘出一个通道,穿进城内。
银川寂静无比,萧琨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行走,犹如城内流浪者,小巷中不时传来乞丐的呻吟与畏寒的呼号。他走向正街,午夜时分,几所大宅的深处仍旧亮着灯。
一处宏伟大宅上挂着写着“洪”的灯笼,萧琨来到后门处叩了两下铜环,等待片刻,正在他失去耐心要用法术穿墙而过时,侧旁拉开一个小窗,内里灯火照出,映着他的脸。
“萧先生回来了?”门房说,“里边请。”
后门打开,萧琨答道:“谢了。”
他已不想再读这些人的心思,洪府上上下下,俱将他视作天大的麻烦,恨不得他们尽快识趣离开。
这座府邸属于原辽国的一名洪姓盐商,其家族在中京、银川等地经营日久,盐贸生意横跨数国。在得到金国将大举入侵的消息后,这名唤洪承的富商便拖家带口,前往银川避难。而萧琨离开上京,来到银川时,便托庇于洪家,得到了落脚点。
若只有他孤身一人,那么在何处都无妨。
麻烦就在于……
萧琨进了别院,心想着那孩子是否已入睡,自己离开多日,只不知明天太阳升起时,又是怎么一个光景。
“撒鸾睡了?”萧琨进了别院。
“是。”门外小厮见过萧琨施展法术,对他仍有几分尊敬,“萧大人这是从哪儿回来?要洗澡么?”
“洗。送点酒来。”萧琨说,“随便什么果腹之物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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