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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第3页）

卫生所外边响起铁圈声，一条年老浑浊的嗓子用闽南语在喊：“卖糖仔，卖糖仔！”

老阿伯肩膀挑着担子，摇动手里的铁圈，哗啦啦，哗啦啦，附近的囝仔一听，纷纷从厝里跑出来，尖着嗓子喊，糖仔伯来了！

谁挨打，谁半生不死都不妨碍他们吃糖。

吃得像过年般热闹。

就算死人，他们照吃。

冯忍涛前面是堵墙，他把烟纸散在椅子上，重新点数一遍，用面壁思过的姿势，等姑妈冯玉如喊他，涛，回家啦。

那才是解脱。

好过让他听大刀螂拜托妹妹别跟别人起争执，幼小的心灵听得充满屈辱，屈辱得几乎哭出来。

想到那团不肯和他汗珠相融的血豆腐，屈辱之余，还有愤怒。

但他不知道愤怒其实隐藏了不少复杂的情感。

小男孩回头，想给姑妈一个眼神，说他饿了，找借口离开卫生所，然而他没能说出口，因为一回头，首先进到视线的是冯丹青血糊糊的脚后跟。

那些人用车推他，两条长腿挂在外边，鞋掉了也不管，脚后跟受了半路的罪。

是他自找的。

允许别人把他当鸡鸭牛马，当畜生，能怪谁。

为什么挨打？冯丹青还是那句话，他们想让我画幅人像，我不愿意。挨过打，他们不会再叫我画了。阿妹，算了。

冯玉如不肯算，他拜托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