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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她的声音轻轻传来,平静的,疲惫的,“ 一开始就想好这么做的吗?”
她抬起头望着他。眼神中没有怒火,她的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汪洋深渊。他的心跳停了一拍,无以言喻的惶惑占领了他,所有理智都停摆,只剩下直觉。如果他说了是,如果他说是,她不会用咖啡泼他,甚至也不会有怒火。但他能感到,会有一个他无法承受的结果在等他,再无转圜的可能。
“不是。”他否认。这是事实,他不是想取悦她,他只是阐述事实。
她仍然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他解释,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一开始我没想过怎么做。孙民富打电话给我,说急等钱用,我觉得这是最快能给他钱的方法。” 他解释道。
他既然做了就没打算过要解释,但现在他的确在解释。他解释完,她茫然地看向窗外,似乎只是单纯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这样。他莫名松了口气,直觉他没有做出最坏的选择,又觉得她若是想泼他咖啡,他不躲也可以。
她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感受,既不是生气也不是难过,而是从未有过的空空荡荡的感觉。她觉得童仲元很陌生,可是她从来也没熟悉过他,又何来的陌生。来之前,她觉得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她以为他们会有一番激烈的言语交锋,然而现在,她觉得没什么好问的,能问什么呢。她想了又想,只想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哪来的钱转给他?那二十万,怎么一天里到账的?”
他噎住。他本来想只待 3 周,用不了多少钱,等回英国后把账结给她。后来临时决定多留 2 个月,不想这 2 个月都吃她的用她的,他费了番功夫跨境转了 3 万镑,前几天显示这笔钱已经转出境了。本该是给到秦天的,却被他紧急拦截,转给了孙民富,只剩下个零头,会转到秦天的卡里。秦天从来没催他还钱,严格来说,他挪用的也不是她的钱,据实相告就行了。思及此处,他开了口。
“我前段时间……”话才出口,却打了个结,“我妈听说我生病,怕我等钱用,上两周就转了笔钱,刚好到了。”
秦天点点头,原来如此。对面童仲元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他放下杯子,修长的手指遮着嘴唇,眼神与她稍一接触便移开了,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我的钱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秦天说。
童仲元愣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过秦天会大发脾气,会再也不理他,直到他离开中国,他们客气礼貌地相互道别。他的中国之行就顺利完成了。虽然有过心动、牵绊、争执,终是化在记忆的一隅,永存在他心里。但他从没想过秦天会在这个时候问他要钱,是想早早了断和他的经济牵连,还是这是她表达生气的方式。
她见他不回答,拿了手机,在计算器上算了一会儿,抬头说:“这一个多月,你开销加生病,我一共垫付了 12 万 8 千 4 百。零头就算了,这笔钱你什么时候还给我?老实说,我割肉赎了好几次基金,大概损失了 8000 左右。这个损失,你愿意给就给,不愿意也不赖你。你先把本金还给我吧。”
他默默地瞧着她,慢声道:“我先还 6 万可以吗?”
除去给孙民富的钱和境外转账的高手续费,大概还余了 6 万,明天就能到她卡里。
“几时?”她问。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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