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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头的是大师兄陆修远。年近四十的男人穿着半旧的灰色道袍,面容如同古井深潭,下颌蓄着短须,肩上斜挎着个?磨得发亮的罗盘袋。他目光扫过灵位,沉沉叹了口气,率先上前拈香。
紧随其后的是二?师兄陈延之。他面色仍透着大病初愈的苍白,深蓝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看?上去酷酷的。他目光掠过灵位,最?终钉在安静侍立林知夏一旁的晏清身上,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小夏。”三师兄赵明轩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圆滑笑意打破沉寂。他一身剪裁精良的深咖色西装,手里盘着两个?油亮的核桃,腕间一串水头极足的翡翠珠串随着动作?轻晃,活脱脱一副成功商人派头,“节哀啊。三叔公走得突然,我?们得到消息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晏清月白唐装上隐现?的暗金云纹,眼底掠过一丝精光。
四师兄周景云不过二?十七八模样,套着件宽大的连帽卫衣,牛仔裤膝盖处还蹭着灰。他嘴里叼着半个?苹果,含混不清地打招呼:“小师妹!想我?没??”视线落到晏清那头垂至腰际、束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上时,眼睛倏地瞪圆,苹果差点噎在喉咙里。
最?后踏进门槛的是五师兄沈砚。他身形瘦削,穿着纯黑立领夹克,几乎融在廊柱的阴影里,肤色是常年不见?光的冷白。他沉默地冲林知夏点点头,目光却像冰冷的探针,在晏清周身逡巡。
“大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林知夏一一唤过,声音有些哑,“路上辛苦了。”
陆修远上完香,转身看?向林知夏,目光温和中带着审视:“知夏,这位是?”他指的是晏清,语气平稳,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
没?等林知夏开口,陈延之已冷哼一声,抱着手臂斜睨晏清,话是对着林知夏说的,明知故问的讽刺直指某人:“小夏,你挑男人的眼光真是越来越特别了,连物种都跨了。”他重伤未愈,中?气不足,但?话里的刺儿半点没?少。
空气瞬间凝滞。赵明轩盘核桃的手停了,周景云忘了嚼苹果,沈砚的目光锐利如刀。
晏清却恍若未闻。他慢条斯理地抬手,修长如玉的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通体莹润、隐透暗金龙纹的玉梳。他极其自?然地走到林知夏身侧,抬手,轻轻抽掉她随意绾发的乌木簪。如瀑青丝霎时倾泻而下。
“你……”林知夏下意识想躲,心说这戏过了啊,有点太浮夸啦。但?手腕却被他微凉的指尖虚虚扣住,根本不得自?由。
“别动。”宴清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玉梳温柔地穿过她浓密的发丝,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他指尖偶尔擦过她敏感的耳廓和后颈,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天井里只剩下玉梳滑过发丝的细微沙沙声,以及众人或惊愕或审视的呼吸。
“是什么不重要?。”宴清终于?开口,声音清泠如玉石相击,目光平静地迎上陆修远深沉的视线,最?终落在脸色铁青的陈延之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重要?的是,知夏喜欢。”
他将最?后一缕发丝绾好,那支暗金龙纹的玉簪稳稳插入发髻。簪头雕琢的龙首栩栩如生,鳞片在廊下天光里流转着温润又?凛冽的光泽,与宴清眉宇间那份非人的矜贵浑然一体。
林知夏耳根发烫,强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打破这诡异又?暧昧的僵局:“师兄们远道归来,先到旁边厢房歇歇脚,喝口热茶吧,钟叔特意起个?大早备了师兄们喜欢的点心。”
众人心思?各异地移步东厢。刚坐定,王婶和赵姨端上热茶和几碟精致的苏式点心。赵明轩端起青花盖碗,吹了吹浮沫,状似随意地开口:“小师妹,这位宴先生气度不凡,不知师承何派?修的是哪路玄门正宗?说出来,或许我?们几个?还听?过名号。”他脸上带笑,眼底却无半分暖意。
周景云塞了块枣泥酥,含糊附和:“是啊是啊,宴哥这头发,啧,比那些玩cosplay的还带劲!用的啥牌子的染发剂?持久度这么好!”他性子跳脱,好奇心重,倒没?什么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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