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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姑娘,你还真是天真。”女鬼笑起来,笑声听在此刻的叶结蔓耳里,无比刺耳。所幸不一会,对方已经收了笑,平静道,“这裴之平,可不比寻常人。裴永川自己没有什么头脑,这点他那死去的爹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无奈就他一个独子,才在生前苦思着给他寻了个得力助手。你可莫要小瞧裴永川的夫人。可以说,这裴家能不衰退,维持在如今的繁盛,裴夫人功不可没。裴永川自然也不敢得罪他那手段狠绝的夫人。而至于这裴之平,父母早亡,一直在裴夫人膝下抚养长大,这疼爱的程度,可并不比裴尧旭少噢。”女鬼垂下眸去,掩下了眼底一闪而逝的光芒,“也有传言,这裴之平,其实是裴夫人的私生子。当然,这般隐秘之事,具体为何尚也无法深究。但可以肯定的是,倘若裴之平真的欺负你了,那你也就乖乖认命的份。大家么,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随着女鬼的话语结束,房间一时陷入了寂静。
女鬼也不再说话,只是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望着叶结蔓,手还保持按着对方手背的倾身姿势。此时青丝上的水已经干了不少,只是微卷的发梢已经带着些潮湿水珠,拂过叶结蔓的手臂。两人相距不过寸许,女鬼将眼前女子脸上的细微表情尽自收入眼底。此时叶结蔓似也暂时忘了女鬼的恐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悄然滑过,只听“噼啪”一声轻响,烛光爆出最后一朵烛花,剧烈晃了晃,随即燃到了尽头,房间里霎时暗下来。叶结蔓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惊了一惊,下意识猛地抬起头来,撞入视线的只有漆黑夜幕中身前一双散着红色幽光的眼眸。而女鬼那惨白的肌肤则在黑暗里若隐若现,让叶结蔓身上又开始起密密的鸡皮疙瘩。她身子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对方的手心覆盖着,连后退也不能。
“你为何同我说这些?”叶结蔓脸上带了些防备神色,试图去挣出自己的手。她自然不信对方有这么好心,提醒自己裴家有多危险。
女鬼不退反进,又往前凑上些许。垂下的青丝铺了半榻。只见她无声地绽出一个笑,道:“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眼前处境,以及让你明白,你需要我,不是吗?”
叶结蔓的秀眉蹙起来,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抵住了女鬼的肩,对她的靠近很是不适,低低道:“你别过来。”
女鬼闻言,只是略微挑了挑眉,倒也停下了动作。然而两人挨得还是极近。叶结蔓试图将人推开些,那身体却仿佛重逾千斤,竟纹丝不动。她只得暂时放弃了徒劳,勉强让自己直视女鬼的脸,开口道:“你帮我,想来是有什么条件罢?”
“自然。”女鬼脸上笑意愈发浓,伸手握上了叶结蔓抵着自己肩膀的手腕。叶结蔓倏地睁大眼睛,慌忙又缩回了手,却已经迟了。女鬼左手摁着叶结蔓的手背,右手握上她的手腕,脸几乎要凑到对方脸上,缓缓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叶结蔓咬了咬唇,忍耐住对方贴近的身体上传来的寒气森然:“什么交易?”
“我护你在裴家安好,你助我找出仇人。”女鬼的声音幽幽飘在黑暗里,鬼魅般疹人。
“仇……人?”叶结蔓重复了一遍,忽然似醍醐灌顶,想通了对方的话中意思,不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不是失足落的水?”
女鬼听到叶结蔓的话,唇角笑意冷然,带了几分嘲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会蠢到自己失足落水?”顿了顿,她的眼眸中红光更甚,“有人害我。我要你帮我,找出这个人。”
叶结蔓脸上多了几分踟蹰之色。正犹疑间,脸上忽然一凉。女鬼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自己,改为抚上了她的脸。那纤长五指,如凌迟般滑过她的脸颊轮廓,在她紊乱的呼吸里落在纤细的脖颈之上,带起丝丝寒意。随即女鬼凑过来,头搁上了她的右肩,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的话语正落在耳边:“你若应了,皆大欢喜;你若不应……怕是到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房间里暗影憧憧,正是黎明时分前,夜色浓得化不开。然而身上鲜明触觉,却时刻在提醒叶结蔓眼前的现状。她能感觉到游离在脖颈间的手冰冷刺骨,仿佛下一刻就会划破自己的喉咙。叶结蔓忍不住打了个颤,脸上失尽血色,强忍着才没有再次晕厥过去。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拒绝了女鬼,下场必然是凄惨无比。叶结蔓只觉脑中嗡嗡作响,有些不能思考。而对方的头还靠着她的肩,沉重得似要压垮自己。她甚至不敢让自己去想,在这大婚之夜,此刻贴着自己身体的,不是自己的相公,而是冷冰冰的女鬼。这一切,简直如同一个不会醒来的噩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鬼似等得有些不耐烦,指尖卷了些许叶结蔓身前的青丝,忽然往下扯了扯,拉得她头皮一痛,暗呼了声。见她有所反应,女鬼才话语嫌弃道:“你到底想好没?婆婆妈妈的。”
“我知道了。”片刻,轻声话语落下,叶结蔓的神色隐在黑暗里。
女鬼闻言轻笑一声,随即直起身来,拉开了些许与叶结蔓的距离,凝视着抬起头来的对方。黑暗并不能阻止她的视线,叶结蔓脸上神色无一遗漏地落在她眼中,只见对方秀静的眉目之间带了些凝重。见状,女鬼抬手帮叶结蔓捋平了肩上褶皱,口中低低道:“你很快就会明白,你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叶结蔓抿了抿唇,半晌,有些喃喃的声音才重新响起,目光带了一丝迷惑:“可是,你到底是谁?又怎会知晓这么多裴家的事?”
“我是谁?”女鬼听到叶结蔓的问题,低语着垂下眸去,厚重的睫毛掩下了那双泛着血红的眸子。片刻,她再抬起头来时,目光已是带着些令叶结蔓胆寒的决然,“我的名字,你想是听过,叫纪西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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