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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夫人心底微叹。这几次和陆家接触,早让黄妈妈去跟陆家的仆妇打听过。陆家虽然只有陆睿一个儿子,可那是因为他们生不出来,陆大人光是侍妾就有好几个呢。
只是妾不妾的这些事尴尬,不好跟女儿多说。更怕她装进小小的心眼里,老是介意着,再跟女婿有了隔阂。
她只能安慰她说:“你这算好的,陆家只嘉言一个儿子,什么姑子妯娌都没有,你多省心。至于其他那些,三代单传了,都出了三服了,客客气气称一声族伯、族兄便是。至于远近,你看着你婆婆的眼色行事。别的事不说,只对待陆家亲族这事上,你跟着你婆婆站一边,就没错。”
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多得很,要真说起来,温夫人能和温蕙说上三天三夜。
可她看着温蕙明亮的眼睛,这傻女儿对去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一起生活,竟像无所畏惧一样。她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对陆嘉言、对未来生活的期盼。便是现在与她说再多,也未必听得进去,便是听进去了,没经过,也未必能理解。
就如当年一心要嫁给那个英俊穷后生的她,还是太小,还是天真。
温夫人那些担忧的话,便都含在了嘴里,只轻叹。
银线是定下来要跟着去陆家。她以后就是温蕙的大丫头,再以后要培养成主要的仆妇。
但温夫人始终还是觉得不够。银线只是个乡下丫头,家里生得太多养不活,女孩都卖掉了,连男孩子也送出去做学徒做童工。
温夫人见过陆夫人身边的丫鬟,一个个细皮嫩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比她认识的一些百户家的姑娘都精致。也就贺小姐能压过她们。
银线这样的乡下丫头去了陆府,温夫人很担心她可能也就是陆家灶下婢的水平。还是得给温蕙准备个精致点的。
温夫人知道温蕙去了陆家不会缺丫头使,但那都是陆家的人哪,怕是都为陆夫人掌握着。温蕙怎么都得有身契掌握在自己手里,能由她完全支配的人。
温夫人便去拜托了贺千户的夫人。贺夫人也是有差不多年纪的女儿,怜她一片慈母心,把自家的一个丫头让给了她。
“一年多前买的,官奴婢。这以前也是千金小姐,家里也是卷入了潞王案,沦落了。年纪虽小,可过过好日子,读过书,这眼界不是乡下丫头能有的。又是个官奴,翻不出浪花,我原想着给莞莞准备的,没想到蕙娘这么早要出阁。莞莞我还要留她一留,多享两年福,倒不急,让给你吧。”
那小丫头领出来,温夫人打眼一看,才十岁,白白净净,眉清目秀。那谈吐气质,一看就知道出身是好的,全不是金针银线能比的。她还是京城人呢,问起京城,能说出许多让温夫人咋舌的新鲜事物来。
温夫人对贺夫人感激涕零,领回家来给温蕙:“以后,她跟着你去江州。”
那身契交给了温蕙:“她是个官奴婢,以前她爹的官职比你爹还大呢。你也不用发憷,总之现在她是奴婢了,你端起姑娘的款使唤就是了。她这年纪,先跟着银线,银线嫁了,她也正好可以顶事了。”
温蕙听说小丫头以前也是官家小姐,虽不发憷,总觉得怜悯。问起来,知道是潞王案的牵连者,想起了霍家四郎,更是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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