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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著眼,她才覺得神識逐漸迷離,便被屋外驟然響起的急切腳步聲給驚醒,剛坐起身想下床查看,須臾間房門就被推開。
鹿原踩著月色走了進來,夜裡的微光雖然朦朧了一切,但還是足夠靖翎看清他臉上和身上殘留的血污,盔甲上兵器留下的溝壑在月光的輝映下顯得格外的深,不難想像這一仗的艱難。
才想著自己該說些什麼,鹿原就已經走到榻前,他走得快,像是著急著,摸不透他心思的靖翎僵著背脊,隨著鹿原靠近仰起了頭。
男人卻是一到她跟前便單膝跪下,朝她抬起了手,將一個深色布包雙手奉上,「殿下,臣幸不辱命,患已盡除」。
布包鬆了開來,裡頭露出了一個頭髮蓬亂面容浮腫的人首,但靖翎一眼就認出這個頭顱的主人,是努伸單于陀乙。
她有些想不明白,為何鹿原要將敵國首領的首級帶給自己,一個抬眼,便對上鹿原的眼,那眼裡的情緒莫名的眼熟,像極了兩人初遇的那天,鹿原替她取下纏在樹上的紙鳶時的樣子,她不禁一楞。
雜沓的腳步聲和火光在這個瞬間聚到了屋外,隱約有人喚著「王爺」,靖翎一回神便看見鹿原將那頭顱在她腳邊輕輕擺下,手撐著膝緩緩起身,站直時面上已經收斂了無情緒。
看著鹿原走向屋外等候的成群將士裡,靖翎這才低頭往地上看去,哪猙獰的頭顱讓她直犯噁心,剛想喚女侍來清理,眼角餘光便瞥見鹿原方才膝蓋著地的位置有一灘深色的血跡。
第12章 | 0012 十二、置於度外
從京城到北境最外一關的青玄關,快馬行軍最快也要七日,捷報傳回京城靠的是沿途各驛站的快馬接力,將路途縮短至二日餘,鹿原回京的速度只比捷報晚了半日多,明顯是將自身置於度外。
靖翎想不透,鹿原如此著急地回來,難道就只為了自己在他行前說的一句話?
看著床邊的狼藉被清理乾淨,靖翎內心的困惑卻沒有隨著一掃而去,即便窗外天色已經大明,盤旋在她心頭的疑問仍像一片陰雲,揮之不去。
她終是起身淨面,打理好自己後便步出屋外,雖然靖翎在肅王府待了三年,但除了自己的院落外,也就只曾路過往正門路上的校場,現下想找鹿原,她沒有頭緒,只能先往校場走去。
校場上十分安靜,明明前幾日她外出禮佛都還能看見留守的衛兵在進行操練,現在卻空無一人,如此空蕩的景象,讓她覺得不安。
就在靖翎盤算著接下來該往何處找去時,校場邊的房舍裡走出了一個端著湯藥的童子,靖翎認得他,那是長駐府內的大夫江倫的徒弟德子,他給自己送過幾次藥,於是靖翎便開口喊停了德子的腳步。
德子聽見有人喊自己,便停了下來轉頭朝聲音來處看去,他認得喊自己的人,是住在偏院的那位,師傅叮囑過他,那位是王爺的貴客,不能得罪的,想到這裡,德子端著托盤的手不由得捏緊,一雙圓眼也睜的老大,靖翎看出對方的緊張,也不在意,顧自地問:「知道王爺在哪嗎?」。
德子老實的點頭,舉了舉手中盛了藥碗的托盤:「小的正要去王爺屋裡送藥呢」。
靖聆聽了微微頷首,向德子說:「那就帶路吧」,德子有些猶豫,但靖翎看他的眼神帶著股讓人懾服的強勢,他不自主地順從了,就這麼領著靖翎穿過整個校場,往王府另一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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