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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齐师面色微变,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强行按耐住。
温晏然扫他一眼,微笑:“方才王卿说前营内主官多有耄聩之辈,而郭卿性情刚直,那就让郭卿去前营中任职。”
王齐师默然。
他想到自己可能没法完全左右天子的想法,却没想到结果居然能离谱成这样。
而且更令王齐师格外难以接受的是,他没有任何理由继续反对温晏然的任命,毕竟从表面情况看,天子今日旨意其实很给他面子,提到的郎将都被提拔,只是具体任职岗位上,跟原先的计划产生了极大的差别。
倘若是钟知微去前营,那么多半会遭遇各种隐形的排斥与打压,最终默默无闻,而郭兴道去前营的话,以其性烈如火的脾气,前营那群人反倒不好做得太过分,而且即使这些人不顾及郭兴道的脾气,也会顾忌他背后的家族,而最妙的是,前营中官宦之家出身的人比禁军要少,没那么多牵扯。
郭兴道已得其所,而以燕小楼的性格,经此一事后,对天子自然更加忠心耿耿,恨不得肝脑涂地为之效死,至于钟知微,对方因为出身的缘故,在建平内无可倚仗,于情于理都必须站在天子的阵营当中。
想到这里,王齐师心下不禁悚然。
方才温晏然听见郭兴道等人名字时的生疏之态不像是在假装,那就是说,对方仅凭从自己这里得到的少许讯息,就迅速将所有人都安排在了最合适的位置上。
这位小天子衣冠简朴,一朝间鱼跃龙门却不曾大肆铺张,在选用官员方面,不必见面便能知其人,虽然疑心极重,却又不失宽宏,很懂得用人不疑的道理,即使如今年纪尚小,也已初具明君之风。
王齐师暗想,既然皇帝明见若此,今后或许不能完全按老师的意思行事,依他所见,朝中许多大臣对这位天子都极为看好,恨不能对方立刻全面亲政,他们好大展拳脚,中兴大周。
袁太傅的权势虽然重,但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是世人眼中的忠臣,其权势是依托在天子的权势之上的,许多朝臣遵从的并非是袁太傅本人,而是“先帝指定的辅助大臣”以及“对天子忠心耿耿的三公”。
王齐师心念电转之时,温晏然还在讲述她的安排,说完对禁军的安排后,又道:“当日宫乱之时,有不少宫人内侍为之奔走,有二人可以算是首功……”看一眼身边池张两人,笑道,“就以池仪为市监左丞,以张络为市监右丞,加二人奉使谒者,各自赐钱二十万,其余宫人,也具都按数赏赐。”
不少人朝臣听到天子旨意时都愣了一下,谒者是皇帝的近侍,负责传达谕令,以池张二人的能力,迟早会挂上一个类似的职位,方便内外奔走,至于市监丞的任命,则在旁人的意料之外。
不少人甚至都未曾想起市监是做什么的,袁太傅倒是依靠自己强大的政务知识储备,隐约记起了市监左丞右丞的来源。
这两个职位都归属于少府,在大周立国之初,少府兼领内外,既管国库,也管皇帝的私库,到了后来,权柄慢慢收缩,跟尚宫局一样,成了专门对皇帝本人及其后宫子女等人负责的机构。
市监本来的职责是掌管大周与周边国家器物钱粮交互的机构,外国进贡的贡品也大多保存在这里,然而现在这个职能已经被后来设立的四方馆取代,属于一个法理上还存在,但实际上已经废弃多年的部门。
袁太傅本已不打算再开口,此时还是忍不住出言试探道:“此二人任市监左右丞之后,自当履行市监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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