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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依旧是小九一个人出摊,她说前一阵子听阿来的话没敢出门,因此躲过了城中最混乱的几日,捡回一条命。她在家中磨了几日的面蒸了上百个蒸饼,今日一出摊生意好得让她有些忙不过来。
“阿来姐姐,真要谢谢你。多亏你给的那枚银铤我才有钱请了大夫上门。阿父阿母的病及时瞧了,大夫开了药,说我阿父的腿没什么大事,按时换药休息一个月就能下地干活。吃了几贴药后我阿母的咳嗽也好转不少,大夫预测不出孟冬就能好齐了。”小九说着眼里闪出泪花,“我们家能熬到今天多亏了姐姐。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是。”
阿来笑她:“怎么好好说着还哭起来了?不用报答,你好好照顾家里我就安心了。”
小九拼命点头:“我都想好了,等他们都好了之后我们全家要合力再多开垦几亩荒地,趁现在赋税轻多攒点家底,让日子越过越好!等明年秋收我一定抱几袋大白米送到姐姐家里!”
阿来笑着说好,看她这么有干劲心里也暖和不少。
时候还早,阿来留在蒸饼摊帮了会儿忙。小九收钱她打包,不出半个时辰就把蒸饼卖掉了一大半。
两个男人过来买蒸饼,阿来打包的时候听他们说,中枢来的刺史将孙明义给绑了,今日就要押往京城。
听到孙明义的名字阿来很敏感地竖起了耳朵。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流民之乱?可这事不是谢家公子干的吗?都说是他拿了太守符传喝令孙明义开的城门,怎么回头倒霉的还是孙明义?”
“嘘,你小点声。孙明义就是一七品小县令,拿什么跟谢家斗?绥川可是谢家地盘,洞春的谢家嫡系更不得了,各个都是朝堂中的贵官显宦,刺史也得给面子。这回啊,真是孙明义倒霉,摊上这么一出。不过他也是警觉,知道大祸将临头,早早遣走了妻小,遣散仆人辞退了属下,独自一人留下扛罪,也算是一条硬汉。”
“呸!这谢家可当真不要脸!敢做不敢当的!”
“谁说不是呢,一家草包。”
两人喷谢家喷得尽兴差点儿忘了拿蒸饼。小九假装没听见,对阿来而言的确字字扎心,将刚才的好心情全都驱散了。
阿来知道,孙县令为人廉洁奉公体恤民艰,一向受歧县百姓爱戴,算得上是绥川为数不多的骨鲠之臣。她没想到的是谢公平日里常将“襟怀坦白端人正士”这八个字挂在嘴边,最后竟会让孙明义去顶罪。也是了,谢家嫡子也就一个谢随山,恐怕于谢公眼中十个孙明义也不敌谢随山的一根头发。
从小九的蒸饼摊出来,心事重重的阿来没有直接回谢府,逆着寒风和灰雪走到城中河河边。
城中河的河水自绥川西边的澜彰河而来。澜彰河全长五千多里,横跨四大胡国和绥川、洞春等郡,最后汇入大聿的母亲河中。据说澜彰河的源头在一座雪山山脚。那儿的四季更迭显著,夏冬二季温差极大。冬季积攒的厚厚冰雪被夏日艳阳晒化之后便成了澜彰河。“澜彰”二字也是胡语,意为“故乡之雪”。
无论奔腾到多远的异乡,它都知道它来自何方。
阿来踢了踢石子席地而坐,周围的野草早就被冻成了灰黑色,树干的皮都冻没了,河面上冒着阴森森的寒气,一块块薄薄的冰从远处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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