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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奎那既恼火又委屈,阴阳怪气地应道:“好,我好极了,白天装疯卖傻,晚上孤枕难眠。公寓里又黑又冷,我翻来覆去、没睡过一天整觉,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上吐下泻----你说我好不好?”
海戈淡淡地说: “停电的话叫个电工,冷的话加床被子,吃坏了肚子就去找医生----像你这样身份的人,不应该有医疗保险吗?”
阿奎那气到语塞,反对他莞尔一笑,字正腔圆地唾出了一句脏话。海戈想,他在日常生活中一定没有什么机会说脏话,所以见了他总是抓紧时机见缝插针地说个不停。
“你非得这么混蛋吗?”阿奎那柔声说,“还是你对所有前任都这样?”
海戈无声叹了口气,“阿奎那,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别再来找我了。”
“哇,哇,”阿奎那低头抽烟,发出轻缓而矫揉造作的惊叹声,“多么熟极而流的一句话。你的前任待遇套餐项目都已经产业化了?还有吗?还有什么我错过的优惠吗?”
他将烟挟在双唇之间,微微笑着,凝望着看向他。他的唇上闪着橘红色的火光,像是衔着一朵小小的玫瑰。他说:“我可以享受一些特殊待遇吗,海戈?”
海戈迟疑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阿奎那把烟头碾灭在身侧的木箱上。烟头“嘶呲”轻响,逸起一束若有似无的白雾,在木箱上烫出一枚木纹般的伤疤。阿奎那抬起脸,对海戈极轻柔和悦地笑了一下,轻声说:“我要吻你。”
海戈没有动。阿奎那站起身,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迫使对方低下头来,不容抗拒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最初只是一点干燥的热意,像是秋后被熨烤的枯叶。再然后分不清是谁的呼吸,融汇缠绕,愈发灼热起来。阿奎那唇间的烟已经被碾灭了,可是他的双唇比火更烫。这一点火源被投入秋燥的柴薪落叶当中,倏忽腾起一团燎原的烈火。原本他只是单手拉扯海戈的衬衫襟口,可后来两个人都被这股热度熔化胶着在了一处。四只胳膊、两幅躯体紧紧贴合着,用力地、泄愤般地紧箍着彼此。呼吸越发溽热急促,唇舌像是两只纠缠追逐着的鱼尾,是被炙烤到滚烫的釜中的两尾游鱼,如火如荼,激烈地交缠着,不断将彼此逼上沸腾蒸化的边缘。
阿奎那猛地往后一仰,原本苍白的脸像被灼烫的火光映照得通红,额角甚至渗出了汗意,像是脱离水面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海戈的手掌摁着他的背心,把人往怀里拉了回去,两个人又吻到了一处。这次的吻稍稍和缓了一些。变成了枯涸水塘里相濡以沫的两尾鱼:细致地互相过渡着呼吸,缠绵地轻咬着对方柔软的唇瓣,吮吸着彼此口腔里的津液,贪婪地舔舐着不知道是谁的舌尖上沁出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阿奎那头昏脑热,只觉得所有的怨恨和理智都蒸腾开来,像是水雾一样融化了去。他心中不无自嘲地想着,哪怕所有的深情都是我的妄想,尽可归结于虚无,但至少此时此刻,这份炙热、这股彼此呼应着的激情,却是千真万确的。
海戈叹息般舒了一口气,离开了那对被自己吻到微微红肿的双唇。他低下头,闷闷不乐地把脸埋进阿奎那的颈窝里。
阿奎那的手轻轻摩挲着海戈脑后又短又扎手的发茬,一路抚摸到他的后颈,还不住地嗅闻着海戈耳后皮肤上的气味,辨认着是否有被其他肮脏的信息素污染的余痕。在不把对方剥个精光的程度内,他匆忙地把他摸了个遍,细致程度堪比在失物招领处检查一个失而复得的钱包。
最后他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喟叹,把海戈在怀中重新紧了一紧。“跟我回去。”他说。
海戈闷声闷气地说:“不。”
阿奎那轻轻咬了咬牙,把嘴唇贴上他的耳廓,“既然你和谁都可以,为什么不能和我呢?”他轻声说,伸出舌尖轻轻舔过海戈耳后那道微微隆起的、伤疤般的鳃裂。
海戈禁不住一颤,猛地收紧胳膊把人牢牢摁进自己胸膛里。那力度一定会叫人觉得筋骨发疼,但是怀中的人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却是一声也没有出。
“不要,”海戈嘴上这么说,一贯沉稳的语调里却罕见地掺杂了一丝近乎负气的情绪,“你不可能总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别想让我跟着你的小指打转。”
阿奎那在他耳畔轻声说:“是我让你跟着我转了?我曾经指挥得动你吗?难道不是我像一只叭儿狗一样眼巴巴地跟过来找你?不是我在地上四脚朝天地打滚,对着你翻出肚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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