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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衡用膳后,屏退了侍人,竟罕见偎依在江蛮音身旁,将头轻轻贴在她腰间,像少时一样:“姊姨……姊姊……”
他眉间淌着灯火,轻声道:“我并不想广纳后宫。”
江蛮音喉中一滞,也觉得心中难受,摸了摸他的冠发。
祁衡便又道:“我分明是皇帝,竟也需要以身治国,让后宫雨露均沾。要平衡世家,平衡权利,以前朝之势来评判恩宠,没半点自由。”
长长一声叹息后,江蛮音松开了他的发冠,墨发淌下来,她像往时一样帮他梳理:“宫内难熬,我会陪你一起,我也会带着她们打马球、做花灯、让她们一块儿吟诗作画。”
“书上写深闺妇人心胸狭窄,你不要信,其实大家也不过图个安然度日,颐养天年。”
祁衡觉得那烛火摇曳,倒映在她裙角,像振翅的金蝶。
他把那片裙角抓在手心,笑中含有苦闷:“阿姐真的会一辈子陪我在宫中吗?”
那细致轻柔的手,从他的发间一遍遍梳理过去,未见丝毫停顿:“祁衡,我也无处可去,我们已经在后宫四年,那么十年,四十年,其实这么算着,好像也并不遥远。”
“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像我曾经,想一直陪着在湖州的母亲,陪着那赐我名字的长姐,陪着……”
江蛮音眨眨眼睛,许久才迷茫道:“其实阿衡你看,人这短短一生,居然有那么多牵挂。”
烛光昏暗,祁衡趴在她身上,像是睡着了。
江蛮音也阖上双眼,听着屋外的落雪压断枯枝,窸窸窣窣。
等到火光黯淡,无边夜色笼下,江蛮音恍似听到祁衡微弱的声音。
“我只有你一个牵挂。”
“太可怜了。阿姐,这样的话,你太可怜,后宫的妃子也太可怜了。”他声音小的到几不可闻,“我会当个勤勉执政、励精图治的好皇帝,史册会传颂我的名字,你在任何地方都能听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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