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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了。”他梗着脖子道,“求殿下帮忙。另赠银五十两,聊胜于无。”
瞧对面那骤然睁大的双瞳、忽而紧要的牙关,多半接着就要骂他“多管闲事”,还有“浪费钱财”。所以他等着,等着她来叫、来吵、来骂,可是她没有。
电光火石之间,她倏忽竟然懂了。典军老爷要瞒她,是小看了她,是信不过她。他以为自己会大为光火,以为自己就这般绝情绝义:不仅不愿帮忙,还会气他菩萨心肠?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已经这样说了。刚刚。”荆风不忘提醒,“自家借债,自作自受。不必帮衬,愿赌服输。是你的原话。”
“我……”文雀简直没话可说了,难道方才她没有慷慨解囊?十两银子已是她随身仅剩的现钱!要再往前说,延州她没有说过袁迁一句不是;甚至没有嫌弃过此刻还相互依存那二人只言片语;就在丰安,她还出手打晕长公主,断情绝义抛弃了木棠!他分明向胡姑姑求了家书以作宽解,原来却不过表面功夫,心底里实则视她如蛇蝎么?
“我没有。”
大约是察觉到周围无数双小心翼翼探寻目光,又或者根本就是无意与她浪费时间在此纠缠,荆风如此申诉。挑事的要逃,曹文雀却还不肯轻易放过。一仰脖她喝干了豆浆,一抹嘴将所剩无几的唇脂也擦了干净:“就事论事!不代表我就冷眼旁观!”她叉腰先自证了清白,继而又抱胸冷笑,“你们,当官的,高高在上,眼里容不得沙子,见不得有人吃苦受难。可这世道就是这样,就算是佛祖也做不到大同盛世、路不拾遗!事是自己做的,就该自己承担。心怀恻隐是另一回事;匡扶正义是另一回事,你怎么就能混为一谈?”
“阎王债,是错的。”荆风寸步不让。文雀便愈觉可笑:
“你家殿下做了这么多年荣王,去户部也见过世面,能不晓得有阎王债的存在?又为什么从来无动于衷?他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样无所不能!要么夏州延州多少人的乌纱帽怎么还戴得好好的?今天,这里,他自己又为什么不来?怕被人认出都是狡辩,不愿和木棠分开……或许有点道理,根本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你救得了这一户,还能平了全天下的阎王债去?他能保全一个木棠已经是竭尽全力……”
“可能保不住。”荆风插话道,“这里不是长安。他在自欺欺人。”
“连木棠都保不住你还有这等雄心壮志?”文雀更加咋舌,“她尚且无辜……而且有功!换成是阎王债,告到衙门里都没得理会!你一路记下那买卖良田、收取租金……这样的事也太多,天下随便走走,张记室八万根笔都记不完!除非吵上正元殿去……或许也是无用!”
他们其后不久甚至回到三川王会德故宅去原样吵了一通,那俩人蒙着被子不知在做些什么,冒出头来是带着极为相称的两鬓乱发;听着听着又你来我往地咬起耳朵。大约今天罢朝,是不肯升堂了。文雀便觉自己观点得到了十成十的论证,得意洋洋就要出门来。荆风就在檐下等她,回头来也是一样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甚至说出口来:
“殿下已有计较,且等着瞧。”
再伸手,一朵鲜红夺目的蔷薇静静躺在他手上。回程一路匆忙,文雀跑落了半面头发,是知道此刻才后知后觉。花朵绾不了发,她抢了转过身去没几下就将其抖落,不曾瞧见他的影子长长落在脚下,踟蹰着近了又远,反复总在颤抖——
他终究到底是默默离去了。
月亮轻微,李木棠与戚晋灰头土脸却乐在其中的默契在她这里到底行不通。她却不想描眉画唇,又将自己折腾成不是自己一位矫揉造作、春闺寂寞的姑娘。她不近人情,她尖酸刻薄,她就是这样的曹文雀。
即使她自己有时也不喜欢。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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