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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〇章 咱们开始吧（第1页）

王守泰看向身边的杨荫浏：

“亮卿兄，既然是重华吹笛，那三弦就非你莫属了，快把你的宝贝拿出来吧！”

杨荫浏回身拿出一个古朴的琴盒，他打开琴盒盖，里面是一把紫檀蟒皮三弦，通体散发出温润的光泽，杨荫浏将三弦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王守泰上下打量这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众人的视线也都汇聚在这把三弦上，这是吴畹卿先生毕生使用的爱物，去世之前和《天韵社曲谱》一起留给了爱徒杨荫浏，杨荫浏时刻将它带在身边，悉心爱护。

杨荫浏轻轻摩挲着琴颈，接着抬起头来，微笑看向众人：

“咱们开始吧！”

张充和点点头，站起身来，离了桌边，在屋中央的空场站定，陶光也举起了笛子。

此时王守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离了座位，匆忙说了一句：

“诸位请稍等片刻。”

说完王守泰便出了主屋，跑去了耳房，没过多久便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半旧的马尾拂尘，递给了张充和。

张充和面露惊喜地接过了拂尘：

“竟还有拂尘？真是难得！”

“自然要有！‘思凡’的身段一招一式都围绕着这拂尘，没有可怎么行？不过这拂尘实在是很旧了，总归是聊胜于无，你将就用罢！”

张充和点点头，随即使出一个花旦身段，唱起《孽海记·思凡》中的“风吹荷叶煞”来：

“奴把袈裟扯破，埋了藏经，弃了木鱼，丢了铙钹。学不得罗刹女去降魔，学不得南海水月观音座。夜深沉，独自卧，起来时，独自坐。有谁人孤凄似我，似这等削发缘何，恨只恨说谎的僧和俗，哪里有天下园林树木佛，哪里有枝枝叶叶光明佛，哪里有江湖两岸流沙佛，哪里有八千四万弥陀佛，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远离却。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思凡》讲的是小尼姑色空自幼被父母送入空门，长居寺院，每日青灯古佛，心中孤寂苦闷，她不甘青春虚掷，下山寻求俗世生活的快乐和美好的爱情。“风吹荷叶煞”讲的是色空鼓起勇气逃下山时的所思所想。

这间正房的地方相当宽敞，足够张充和在其间走圆场，搞身段，她的唱腔十分讲究，行腔转调精微细致，玉润珠圆。张充和的身段玲珑活泼，一把拂尘在手中上下翻飞，眼风和腰劲都游刃有余，将色空心中的欢喜雀跃展现得淋漓尽致，唱到“下山去寻一个年少哥哥”时，张充和状若娇羞地双手捂住了脸，小女儿情状看得在座众人都会心一笑。张充和又笑又嗔，且歌且舞，给人极美的享受，将一个思春女子的心声展现得含蓄而又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