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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说:“你可不能食言。不管等多久,我等着。”
“好,”我说,“不会太久的。”
我以为不会太久,可是一直都没动笔。
不是我不愿意履行诺言,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写出让雪满意的故事。那么复杂的雪,我能写生动吗?
但是母亲也教过我——答应过的事,付出再大的代价都要完成。对雪的承诺渐渐变成了扎在心里的一根针,时不时出来刺我两下,让我一想起就寝食难安。写小说一直都是我的爱好和兴趣,肆意妄为、自娱自乐,从来没有背负过什么责任。那是因为没有人要看我的东西,可现在不同了,我有一个读者,虽然只是一个,却是个无比挑剔的评论家。
我没有什么时间用来学习,只能坚持做到每天五千字的练笔。第二天再回头看前一天写的东西时,会产生一种陌生的感觉,好像创作的时候是被附身的。我每天疯狂地写着,在数学笔记本里、在历史卷子上、在生物练习册中,只要想到什么,笔尖立刻就按下去,飞速地游走。雪当然也看到过这些片段,她从来不催促我,她了解我。
为了能让我写出她满意的故事,雪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向我展露她真实的一面。在天台上,操场上,教室里,她告诉我她的家庭,她的爱好,她的过去,还有她的未来。
雪表达的方式和一般女孩略有不同,她不会用第一人称叙述一件事,哪怕我们都知道经历这事的人就是她。
有时候我觉得雪就在我身边,有时候又觉得她特别陌生。
但我知道自己越来越接近真实的完整的她,我开始相信雪对我的信心,她不会把自己这么多心事托付给一个没有能力表达她的作者。
星期天的时候,雪会带我去吃糖醋小排面、素菜包、皮蛋瘦肉粥等,不许我拒绝。有个下午,她说:“小年,你不用急,以你目前的水平,难保不把我写走样。而以我目前的经历,也没有丰富到值得你为我写小说,让我们两个都等一等,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没有说错,雪实在太聪明。她深谋远虑的处世方式早已超出高中生所受的教育。
我点点头,我一直觉得她比我更了解我。
雪说:“小年,你看这个。”
她拿出一张报纸,我接过,上面有一个红笔画出来的方框,里面是一则招聘启事,招收记者。我认真地看了一遍,抬头说:“你想让我去做记者?”
雪点点头,“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份报纸吧?”